蓝家泠儿

浮光by脉脉 同人

谢明朗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又或许没有。他醒了过来,在湖边的大房子里,身边的言采还在睡着。

这么多年了,他的睡姿并没有改变,蜷曲着身子,脸对着谢明朗,露出一小截冷冰冰的脊椎骨朝着外侧。

外面天光大亮,应该又到下午了,谢明朗悄悄坐起来,拉过被子把言采包住,又轻轻掰开他抓着自己的几根手指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他在客厅里转了几圈,突然发现几年来郁结在心口的那种胸闷的感觉消失了,或许早已腐坏的内脏也奇迹般的没有疼痛。

然后他就看到了茶几上放的小半杯酸奶,应该是言采拆开放在那里的,他总是不喜欢口味过甜的东西。谢明朗有点好笑地把酸奶拿起来,他早就尝不出酸奶的味道了,但还是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然后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在舌尖弥散开来,充盈着整个口腔。他本就是极喜欢甜味的,这几年生病后一切都变得味同嚼蜡,此时这种甜丝丝的感觉竟然是十分陌生的了。

谢明朗静静地吃了一会,似是觉得甜味还不够,又转身去了厨房加了小半盒蜂蜜回来,捧着酸奶悠悠然站到了窗边。

应该是春天了,又或许是夏天,谢明朗不知道,反正窗外一片绿油油的,远处的湖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

他突然就想出去走走,拿上自己的相机,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拍些照片回来。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摄影包,镜头,架子,柔光罩……然后又在挑选相机的时候犹豫了,带哪一个好呢?

接着他便看到了那只磨损严重的老相机,他对它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奇怪,而是有几分欣喜地将它拿了起来。

他和言采的合照还完完好好地保存在里面的胶卷里,这个曾经给言采拍过照的老伙计总算是又回来了,不如这次就带着它去吧。

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谢明朗忽然想起他或许应该和言采打个招呼。他刚一回头,却发现言采已经起来了,就这么赤着脚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静静地看着他。

谢明朗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设备包,说道:“我出去拍几张照片。”声音都是神气活现的,完全没有久病缠身的老头应有的阴郁沉闷。言采微微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和你一起去。”谢明朗却微微愣住了,他听见自己说:“不,你别去。”然后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你别去,你不能去。”

言采好像有点慌了,他快步走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谢明朗的手臂道:“你,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然后我们……”

“言采。”谢明朗沉着脸唤了他一声,然后言采看到一直挂在他脸上的微笑不见了,他听见谢明朗对他说:“你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他还要反驳些什么,但嘴唇却被谢明朗堵住了,明明都是干瘦的老头子,嘴唇却还是那么柔软,他几乎是有些着迷地舔了舔谢明朗的嘴角,然后就听到谢明朗伏在他耳边用气声说:“我就是出去拍张照,就在湖的那一边,你别担心。”

于是言采知道谢明朗不会再回来了。这么多年,谢明朗总是拿着摄影包满世界地拍照,但又像一只固执的候鸟一样一次次回到他身边,从来都没有变过。但言采就是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回来了。

谢明朗轻轻推开言采,把他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又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才拎着他的摄影包走开了。言采好像僵住了一样一动也没有动,直到人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才想起扑到窗边去看。

肋骨猛地撞到窗台上的感觉有点痛,但言采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看到谢明朗没有开车,背着他的摄影包晃晃悠悠地走出门去,然后远远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当真到湖的那边去了。

然后言采就真的醒了,他的手还紧紧握着谢明朗的,窗外天光大亮,透了一点光进来洒到他们的床上。

谢明朗还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意思,言采轻轻伸出手摸了摸那早已冰凉的额头,又蜷起身子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团在了他身边。

直到天完全黑透,言采才又坐了起来。他握着手机沉默良久才想起霏霏病了,只能先给意明打电话,他能怎么说呢,谢明朗去湖边拍照了,让他们别担心。


评论

热度(3)